午饭后，杨逸之去黎庄学堂给孩子们上课。

    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虞梦竹不掩震惊地看过去，因为她一直以为所谓先生就是个称呼，没想到他还真在这里教书。

    小洲一脸与有荣焉地说：“先生每月要上十日课呢，这阵子各家早上都要干活，所以改成了下午。而且先生是不收束脩的，谁家孩子都可以去学字！”

    杨逸之去上课，小洲自然跟了去，虞梦竹自己在黎庄逛了起来。她不知不觉回到早上进村子的路口，似乎短短一阵子，经把黎庄逛了一圈，可她没见到刘阿嬷。

    黎庄的范围大概不止如此，这样想着，她又走回河边，沿着河岸往下流走去。果然，顺着河再往外走，可以看见农田了，但并不太多，大约是因为黎庄以渔业为主。农田绕黎庄一周，稀稀拉拉地分布着房子，好一些的是砖房，还有破的茅草房，都闭着门，而田里依稀能看见干活的人，就这房子都比田要多，也不知其他人都去哪了。

    虞梦竹没有走近去，倒不是怕遇到刘阿嬷，当时她不确定来的是什么人，给自己施了个小法术，所以刘阿嬷离开庙后会忘记她的脸。现在她衣服也换了，站在刘阿嬷面前，对方也认不出。

    没有进田的原因是虞梦竹看见一座不小的土坡，拐了上去。从土坡顶上，依稀能看见这条河流的尽头，是入海口，而海边隐约可见渔排和船只，虞梦竹恍然，渔民啊。剩下的当然是渔民，她心里默默地猜测黎庄的一层层结构，上面是村长或者里长这种，接着就是刘大勇，刘春，宋升明这三个最有钱的珍珠大户，下来是王嫂子之类能在村中心住下的村民，再就是外围种地的村民和被三家雇佣来捕捞和采珠的。

    那颗传闻惹怒龙王的“龙珠”，不会是三家自己下水采到的，这样一来，这传闻越发做不得真了。

    虞梦竹有点想到海边看看，但抬头看天色，恐怕来回就到天黑了。而晚上，她与杨逸之和小洲说好了去宋家吃席，去海边肯定来不及，只得尽力在土坡上看了一会，就返回黎庄了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而杨逸之那边，小洲却没有一直随侍，反而是在分别后，一直远远地缀在虞梦竹身后，将她从黎庄逛到村外农田，再爬上土坡都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等她开始返程，才飞奔着跑回黎庄学堂，这时杨逸之刚刚结束上课，温和地摸摸一个村童的头，笑着跟他告别。

    “如何？都做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小洲丝毫不喘气地将看到的汇报了一遍，杨逸之低头一边锁学堂的门，一边沉思。

    最后将钥匙收好才自问自答似的说：“真是不一样，你说她是真的会玄术，还是装模作样？假江湖术士，有的是障眼法。不过当时我们出现得突然，她应当是第一反应。有没有引着那位阿嬷去见她？”

    “不敢靠太近，不过虽然离得远，刘阿嬷确实见到她正脸了。”小洲费解道：“只是，就跟见了陌生人一样，也不知她当时在庙里跟刘阿嬷说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哦？”这时的杨逸之倒是更倾向虞梦竹真的是玄门中人了，他看了看西斜的太阳，对小洲说：“晚上的吃席你就别去了，那头可以动手了。”

    于是在约好的地方，虞梦竹只见他自己踏着石桥上的余晖走来，不由得问了句：“小洲呢？”

    “闹肚子，回涵园去了。”

    虞梦竹皱眉，“不看大夫吗？”

    杨逸之看她一眼，道：“嗯，让他回去前绕到春晖堂看看了，可能是这小子贪凉。”